周树国又在网上觅到了一只萨摩耶,眼睛发亮地对我说要把它买下来。我暗忖这家伙没疯也有点入魔。他喜欢狗,来校半年就把全校所有的包括老师、学生养的狗都认了一遍。并且在半年前买了一只公的萨摩耶,起名叫小白。小白把宿舍弄的又脏又乱,空气里终日浮着狗尿的味道。有时半夜醒来去洗手间,一抬头看见月光下半透明的黑暗里有两只*火一样的眼睛,会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小白在宿舍的工作是啃鞋,趴在地上埋着头啃得很认真。它最喜欢下午我们下课的那段时间,闷了一天终于可以去外面遛遛了。所以我们一回来它就绕着腿打转,把尾巴摇的像个风车,眼睛特别有神,嘴里哼哼唧唧。我老觉得小白这狗傻,小眼睛朦朦胧胧像隔着一层纱,这也让它看起来很单纯无辜,耳朵半塌拉着,一脸的憨相。出去遛的时候小白一改在宿舍的懒样子,一颠一颠跑的很欢实,身子一颤一颤,抖成一层层白色的波浪。这家伙喜欢美女,常常吐着舌头色迷迷的跟在女生后面,怎么叫都不回来。
据周树国的官方解释,再买一只萨摩耶是给小白配个伴,说不准再过个一两年,生出许多小小白,就可以拉到网上卖了,一举两得。我是觉得周树国同学和小白在一块待得时间长了,脑子有点秀逗了。虽然研究生的住宿问题学校不怎么管,但也不能把宿舍当狗窝呀。养一只玩玩无可厚非,要产业化养殖就成问题了。我忧心忡忡的想,走火入魔的人太可怕了,做事完全没有理性的束缚了。
我把上述难题抛给周树国,但他买狗的热情并没有因此减弱。这里我不得不纠正上面的一句话,走火入魔的人也会全力以赴去实现自己的所想。他决定先把小白送回去养在市区的家里,每周回去看它一次。对于这个主意我没什么意见,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自己不也曾高中时每两周从洛阳回偃师一趟吗?我没有资格说别人。
和买小白一样,这次依旧是我和周树国骑电车在晚上行动的。四月份的南宁夜对我来说是份独特的体验。白天天气温热,人们已经换上衬衣。晚上时人在空气里的触觉在逐渐变凉,身体却一直灼热。风穿过衣缝拂过皮肤,人好像浸在一个清凉舒爽的浴缸里。在奔驰的电车上我张开了双臂做出飞翔的姿势,想想自己是一直穿云拂雾的鸟,在寻觅一只白色的兽。
买狗的经过异常的顺利,一切都好像被安排过的情节,一步步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周树国商量着给狗起个名字,不能再叫它原来主人给起的名字“毛毛”,太没有创意了。名字这个东西是有灵性的,被叫多了的名字就像一块被逐渐擦亮的铁块,会带出自身的气质出来。我说就叫二白吧,跟在小白后面算是一家人,不怎么文雅却也有先例,如《二马》。
二白究竟是条母狗,比小白安静多了,也没有小白那么多如啃鞋、神经质乱叫这样的不良习惯。二白刚到宿舍时,还把我们漂亮的师姐吸引过来一次。二白在地上跑动时像个滚动的雪球,白毛一耸一耸,肥嘟嘟的很是可爱。它低头嗅了嗅师姐那双漂亮的帆布鞋,小尾巴如游动的蝌蚪般摇了摇,扬起小脸对师姐打了一个灿烂的招呼。
二白在人前的表现给周树国同学长了不少脸。不像小白那样性格乖张,除了我们宿舍之外对谁都吊着一张狗脸。二白对于每一个想亲近它的人都报以热情地回应。尾巴摇的不急不缓,很是温柔又优雅的样子,没有谄媚也不冷漠。黑色的眼珠闪闪发亮,很友好的吐出舌头对抚摸它的人表示亲昵。二白很会撒娇,有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软磨硬泡地央求你做一件事。它撒娇时会趴在地上,脑袋搁在两条前腿上,两只乌黑眼睛向上翻看着你,楚楚可怜。毛绒绒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像有羽毛拂过般轻颤,似乎不满足它就是亏欠了它。
二白和小白一样的一点就是喜欢下午出去遛遛。在外面二白的心情明显的好,一会儿低头嗅嗅路旁的花草,一会儿颠颠的跑到人前头去了,又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慢慢走过来的我们。
二白就这样跑着跑着,像是光隧道里来回的梭子,不知不觉中布已经织了起来,而不知不觉中二白跑过五四路用了更少的步子,二白长大了。二白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了。那个从远处滚动而来的白色的雪球,四肢开始分明,出现了眉毛、鼻子和眼睛,模样清俊,继而带着一股风向我们飞驰而来。
周树国当然是最高兴的,过一段时间就要拿相机给二白拍上几张照片,说要记录下二白的成长轨迹。他依旧雷打不动的一周回去一次看望小白。回来就说小白已经是成年狗了,有多少斤了,一顿要吃多少饭,还告诉我小白能抓老鼠。我想,小白真是条傻狗,狗拿耗子,不是多管闲事吗。
每天下午带二白出去散步是周同学的固定任务。他在这时带着一种昂然自豪和欢喜的表情,似乎这是项光荣的使命。哪条路人多就去哪条路。二白总是很配合,活泼的跑前跑后,人也跟着活泼起来。二白一身的白毛和温顺的性格招人喜欢。常有女生停下来,摸着二白的狗头,嗲起声来说,好可爱的哦。周树国脸上就会浮现一种暧昧模糊的笑,好像夸的是他。“哈哈,我们家二白只让美女摸的哦。”
二白和周树国,每天沿着我们宿舍楼前的五四路,向右拐到运动场,然后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迎着众人特别是众女生惊羡的眼神和夸张的赞美。虽然这些都是冲着二白去的,周同学还是很得意。一时间,那路,那人,那狗成了校园的一道风景。
我闲的时候也会和周树国一起去遛狗,一边和他乱扯。周树国说每天和二白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我说你要有了女朋友,和女朋友在一起愉快呢还是和二白在一起高兴?
不结婚了,毕业了去少林寺。周同学不止一次表示要去少林寺。
少林寺有点难进吧,我看网上说这里的青秀山就有招和尚的,月薪还蛮高的,就是不知道让不让带狗。
周树国和二白
二白在我们乱扯的时候跑得气喘吁吁,沉沉西去的太阳拖着最后的尾巴,映红了天边的云,像要燎原的火。和东边灰蓝的天空遥遥相望,又在两种颜色最微薄的地方紧紧相接。傍晚的风清凉干爽,拂着树木花草一起渐渐沉寂下去。这是一天的生活开始沉淀的时候,思绪却悄然游动,我们都不说话了。二白也抬头看看天,然后低头和我们一起回宿舍。回去的路上,周同学默默念叨着,二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把小白接过来和你相亲。
那天,我记得是周五吧,周树国有个同学过来找他,他叮嘱我带二白出去散步,回来把鸡肝炒了拌上狗粮给二白当晚餐。我得承认二白吃的比我好。二白散步回来就回摇着尾巴绕着人转,提醒你到吃饭时间了。二白没有小白那种急咻咻的烦躁,不过二白吃饭的样子让我想揍它。二白先吃上一阵,吃累了就趴地上。想吃的时候就用前腿撑起后半身仍趴地上的姿势扭头再吃几口,然后又趴下,如此反复。这完全是贵妇人做派嘛,资产阶级的享乐主义嘛。我严肃的警告二白,你这样的态度要是再遇上个文革,肯定会被烧烤掉,埋葬在所谓共产主义者的肚子里。二白对我的警告嗤之以鼻,依旧我行我素。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伺候老佛爷的小太监,很是受挫。
那天,二白欢快的跑在前面,我也享受着女生们注视的目光,故意不露声色,宠辱不惊。绕着运动场转了几圈后,我带二白回去。为了早点摆脱太监身份,我挑了教师公寓间的小路。这条路平时走的人不多,二白还没走过。它时而低头嗅嗅,时而又举头张望。我边走边想着回去赶快把二白喂了。老师布置的书还没看完呢,得加紧看了。一扭头却发现二白不见了。
这死狗,我骂了一句转身回去找它。
在刚过去的那个巷口,二白就在里面。不过还有一只花狗,是阿拉斯加。毛发油亮,雄壮威武。这两只狗不叫不吠,相互嗅对方的后身,我的脸红了一下,二白找男朋友了。花狗的主人大概是个老教授,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遛狗,满脸笑咪咪的。
我走过尽量保持微笑说,老师您好,带狗散步呢?
教授说,哈哈,这白狗是你的?怎么这么白?
这白狗是萨摩耶,您的那只是阿拉斯加吧,皮毛多好。
教授明显不懂狗,我看他也不怎么感兴趣。他边把手伸张了做扩胸运动边回答说,我也不晓得是什么狗,大孩子出去半个月,狗放这里让我养着,让每天的这个时候出来遛狗。
我和教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小孩子倒是对二白很感兴趣。可能二白一身雪亮纤尘不染的白毛比较漂亮,小孩就想用手去摸,又不敢。我赶紧拍了个马屁,这孩子长的多好,还是双眼皮。然后转身对犹犹豫豫的小孩说,你叫什么名字呀?摸吧,它不咬的。小孩用黑眼睛看了看我说,我叫谢浩初,大家都叫我浩浩。
浩浩用手拂过二白的背。二白乖巧的轻轻摇了摇尾巴。
我正想叫二白蹲下,让浩浩近距离实地观察一下。花狗“嗖”的一声跑了出去。二白在我面前也一闪而过,去追花狗。两只狗可能没怎么见过体型相近同类,相互追逐着跑得异常兴奋,像两股风撕咬着纠缠着前进,迅速地绕过桂树,越过矮花丛,在路上卷起一阵尘烟,又飞驰的离开。我看呆了,不曾想过二白竟有如此的速度和活力,有点回归野性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二白弄回了宿舍,又给它炒了鸡肝。二白心情相当不错,竟然随着酷狗音乐“呜呜”地唱起歌来。我就拍了一下它毛茸茸的狗头,警告它不许乱叫。在公共宿舍,止吠是必须的。
第二天我和周树国带二白出去时,二白欢快的跑在前面,却没走五四路,而是斜行到了教师公寓区。周树国追了上去,正想训斥二白,抬头看到了一只威风凌凌的阿拉斯加。脚掌宽大,肩阔体长,毛色油亮,眼睛犀利凝神。“哈哈,好威武的狗呀,你快来看呀。”周树国边招呼我边跑了过去。“我喜欢大型犬,这狗真威呀。”他赞不绝口。大型犬在我们学校养的不多,常见的是吉娃娃,巴哥之类的玩具犬,周同学不喜欢小狗,他不让二白和那些玩具犬一块玩。
我小跑过去,周树国已经和教授聊上了。周同学的交际能力比我强多了。最后我们带二白离开时,教授已经同意每天下午我们带花狗一块去遛,但要在六点半之前送狗回来。Oh,mygod,周同学高兴坏了。
我从来不怀疑二白是条优雅的狗。性格温顺,体态大方,连走路、喝水都举止恬静,步履从容。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有些美丽所形成的气场是无与伦比的,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带着无上荣光的心悦诚服。二白就是个天生的白净美。我想说的是,当这个白净美遇到爱情时,它的燃烧因为它的气质单纯而更加纯粹热烈,更加美丽动人。
二白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像个贪恋着爱情的怀春少女。每天迫不及待的奔向花狗。周树国毫无觉察,沉浸在驾驭两只狗的喜悦当中。
花狗丰硕健壮,看起来孔武有力,跑动像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轻盈敏捷。我想这两条狗倒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啊。它们在草地上的表演更是吸引众人的目光。两条狗时而翻腾,跳跃着迎风奔跑,时而相依相偎,呢喃细语。有晚归的鸟在树上唱歌,风带着这些细语和歌声回旋着飘上天空。我看着这两条狗,觉得这片天地和时间是属于它们的。
二白的变化是很明显的,心情好了,胃口也好。而更让我惊叹的是二白所展现出的活力。烈风一样的奔跑,柔软的皮毛波浪般一层层漾开。在绿色的草地上,洁白的和灰白的身体如影随形,又缠缠绵绵。胸前的肌腱因为奔跑而隆起,脚步轻捷,后腿强壮,蹬地有力。这在我对恬静二白的印象中是不可想象的,在它高高腾空而起时,我似乎能看到它眼睛里的喜悦和激情涌动。二白已经不是以前的二白,它不止有一面,它在变得更加完美。
浩浩有时也跟我们去遛狗,这孩子喜欢二白。常常从家里拿出点好东西喂二白。小孩太可爱了,他义正言辞的和我们交涉,要用自己的花狗换二白。
爱情是脆弱的。它需要物质做基础,需要时间去培养,需要耐心去呵护去维持。距离,感觉,金钱都会毫不留情的成为爱情杀手。如果人都不能选择,狗又怎么会有机会去追求?花狗终究要离开了,教授的儿子回来了,要把浩浩和花狗一起接走了。
二白和花狗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现在想想如同一部凄美的微电影。可惜当时我也不是很明白二白的心情,也不知道两条狗之间的存在感情。
那天有风依旧在吹。二白和花狗追逐到五四路时,风突然大了起来。路上的人节奏快了,因为天上的乌云开始气势汹汹的向这边涌来。事情的发生电光火石。一只小巴哥在穿过五四路时被一辆急驰而来的电动车撞个正着。它尖锐的惨叫了几声,“嗷嗷”拖着哀鸣,后腿一瘸一拐挣扎着站起来又走了几步,便瘫在地上,呜呜的像是在哭。风抽在它身上,小狗毛发凌乱,伤口的血渗透了那片狗毛,淋淋的在地上蔓延开来。
骑车人是个校外工作人员,他回头看了一眼,竟在小狗的哀叫声中一溜烟跑走了。二白和花狗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它们呼啸着追着电车,脚步飞扬,像两个临危受命的战士,警觉而愤怒。我的目光随着电车的拐弯被折断。周树国大声叫回两条狗。那条受伤的巴哥,周树国说,经常在教师公寓区游荡,应该是哪个老师家的狗。
二白和花狗喘着气跑了回来。逆风而行,使它们的毛顺滑的贴在身上。二白秀气的脸瘦了不少,显得庄重严肃。它们脚步柔和,悄无声息,寂然无声的折返。周围人的反映刚好和它们相反。他们惊诧的看到这一场车祸的发生,忘记了自己正在走路,而后又恢复到现实中来,依旧脚步匆匆,车行滚滚地从受伤巴哥身边的路上疾行而去。
两条狗的神情在萧瑟欲雨的风里阴郁到了极点。它们快步走到巴哥跟前,低下头用舌头舔着它的伤口,尾巴如默哀般安静的垂在身后。而后在萎缩的巴哥身边卧下,形成一道保护屏障,忧伤的看着受伤的同类。雨已经细细的飘了下来,无轻无重地打在二白、花狗,周树国和我的身上。身后的相思湖荡漾出了无数的涟漪。
我和周树国进退两难,相互看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办了。二白和花狗一动不动,沉默的如雨中的塑像。
小狗的主人终于来了。我和周树国帮他把狗安放在带来的小箱子里,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等待。送花狗回去的时候,教授问怎么都淋湿了。我撒了个谎说散步走得远了点。二白和花狗依然沉默,对望了几眼,便随着我们回了宿舍。它们还不知道这是最后的见面了,这风、这雨、这车祸都是老天安排的作为最后分别的场景。为的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条狗都铭记住彼此,好当做回忆的干粮来慢慢消化。二白和花狗的分离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最后的告别。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遗憾。我是愧疚了,没有给它们事先讲清楚,这个分手对它们来说实在太突然太残忍了。
雨连着下了三天,每天下午二白都焦躁不安地想要出去。那时我们都还没有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只说二白在屋子里闷得慌了。
放晴那天,阳光在消失了半周后显得特别灿烂。细碎的照着房檐上、草木花瓣上的水珠,活泼的散射开来。植物葱绿,焕然一新,有着泥土的新鲜气息。二白在阳台蹲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我们去上课,下午回来时,二白还是蹲在阳台上双目凝神。
刚把二白放出宿舍楼,它便顺着小路向教师公寓区奔去。花狗却不在那里!我想二白肯定是急了,它忘记了优雅,急咻咻地在那栋楼前转圈,把好端端放着的垃圾桶撞翻在地。花狗还是没有出现。花狗不会出现了。
没有一丝的风,天上只有一朵云,像一只飞奔过来的狗。二白站在那里,眼睛里亮闪闪的。
后来我想,这怪我们吗?我们无能为力。我也想不通。我只能用“生命中很多人是用来错过”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一连几天见不到花狗,使二白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它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沉默得让人害怕。每天趴在周树国的桌子前面,眼神忧伤。空气也似乎凝滞了,让人不忍去打扰它,却又心疼着它。周树国急坏了,是不是病了?他问我。那条阿拉斯加走了,让它安静几天就好。我若有所思,答非所问。
我认为时间是可以埋葬一切的,无论是人的爱情或是狗的感情。我也想到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也担心二白会不会像八公那样默默无语地等上一辈子,直到老去。虽然这种事情的发生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我的希望很是矛盾,我愿意去相信这千分之一的存在,如果二白真的那么执着,难么倔强,我一定给二白立个碑什么的,我欣赏这举动。可是二白,我又不愿它去等待,因为过程漫长,守望辛苦。我不愿看到它等待的痛苦,却想看到它的纯粹,还是矛盾。如果这是必须的经历,那只好让它自己去体味。
杨老师和二白
二白的生活还是以前的规律。不过抽掉了欢乐,日子像是机械的前进。周树国带它看了一次医生,打了一次防疫针,还给它买了不少优质狗粮,可惜都没有什么明显效果。二白的情绪也感染了我们,我不时会回忆过去,摸摸二白绒绒的狗头,给它一个同病相怜的安慰的眼神。
一个多月后,周树国在一次回家时把小白接了过来,要让两只狗见见面。本来早就有把小白接过来的打算,只是小白长大了,又不会坐电动车。周树国不止一次向我抱怨,小白笨死了,你看人家的狗都会坐电车,小白怎么不会呢。于是每周回家就让小白练习坐车。
小白已经在长大了,只是愣头愣脑的劲头还依稀残留着小时候的憨样子。小白对我已经有点生疏,这死狗。不过它对二白倒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虽然二白对它不冷不热。小白围着二白转悠,不时嗅嗅二白的后身,还想骑在二白身上行苟且之事。“耍流氓”,我把小白轰过去。小白就对着我怨恨地瞪了一眼。“你这个愣头青,泡妞也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妞再行动好不好。你毛手毛脚的就要交换体液,也不了解一下人家二白的心情。”我教训小白,它翻着眼看了看我,转身走开了。
你问我后来怎么样了。后来,我们要考试了,周树国就把二白和小白都送回了家。时间这把杀狗刀改变了我们,也改变了它们。二白最终还是跟了小白,和预期计划的一样。只是不知道中间的那段插曲算不算多余。你说这个结局太平淡了,可是生活本身就这么平淡。轰轰烈烈过后,生活总要趋于平静。
我把这个事讲给一个专业人士。他的解释是二白那段处于发情期,它遇到了花狗,然后它的发情期过了,小白才和它见面,这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而小白和二白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就是一对了。专业术语我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解释,那忠犬八公怎么能说清楚呢?那二白含着泪的眼神怎么说清楚呢?我还是相信二白和花狗是有感情的,这样能让无处安放的青春有点寄托。
后来我又在校园里看见了那条巴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它朝我看看,似乎还认识我。那它肯定记得二白和花狗吧,但二白和花狗已经不能像当初救它那样,亲密的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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